作者序

本書的誕生

 

親愛的讀者朋友,謝謝你們多年來寫信給我鼓勵。我該說些什麼,才不會減損各位對我的美好想像呢?就像各位一樣,我終有一死,也就是我一直傳達給各位的訊息:開悟這件事,每個人都辦得到。最近有人問我:我是在什麼因緣際會下,開始向宇宙意識開放自己的?

以下種種,或許都是因緣吧。十四歲時,我去接受牙醫治療,在笑氣治療下,卻感覺痛苦彷彿光束的旋轉。二次大戰期間,我在荷蘭有一次不小心頭撞到牆,昏厥過去,在醒轉的過程中,我卻發現自己飄浮到了外太空,看見群星在身旁運行(就像漫畫書裡所描繪的)。一九五0年,我在記事本上隨意寫下了一句話:「空間之於能量,正如能量之於物質。」這句話讓我思索了二十年──尤其當我把空性跟意識劃上等號之後。一九六六年,我在堪薩斯州曼哈頓某間餐廳,經歷了一次見性(satori)體驗。一九六九年的某個週末,當我正準備把剛寫好的小冊子拿去印刷時(我在裡頭發表了一些自創的理論,但字跡太潦草,如今根本難以卒讀),某某人給我了一些迷幻藥(LSD),然後我就回家去了。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決定大肆宣傳我的靈照(illumination),而寧願透過自己的言行舉止和修為來展現。結果,奇蹟似的,我的書,也就是您手上這一本《你不必受苦受難,也能上天堂──新時代運動之父的懶人開悟法》(The Lazy Man’s Guide to Enlightenment)竟成了暢銷書。

迷幻藥帶給我的體驗,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從來不是逃避現實之人。記得我在唸哥倫比亞大學時,約翰‧霍蘭德John Hollander)向我推薦才剛剛出版的,羅伯特‧格雷夫斯(Robert Graves)所寫的《白色女神》(The White Goddess)。我本來就對母系社會很感興趣,因此格雷夫斯的著作大半都拜讀過,其中包括《耶穌王》(King Jesus)和鮮為人知的《看北風揚起》(Watch the North Wind Rise)。此外,為了驗證我的理論,我還讀了不少形而上學的著作,但我畢竟是個務實之人,因此我花了更多時間閱讀科學出版品,以確定我的思考邏輯是否與科學理論互相呼應。當然,我在高中時還讀過《印度瑜珈》(Indian Yoga),但我會記得這件事只不過是因為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erg)告訴我(當時我們才十三歲而已):「聽說有人讀了這類書就發瘋了。」

我向來堅持證據的重要性,也就是說,即使面臨狂風暴雨的襲擊卻依然站得住腳,這樣的證據才算可靠。的確,我就是在混亂之中學到這些東西的。對於任何觀點,我一向用無情的態度去懷疑、檢驗,以致於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觀念的破壞者──的確,我的幾本書都是建立在顛撲不破的證據上。因此,如果任何人想要駁倒這些書,一定得比我更用功才行。

在使用迷幻藥時,有時候,我會清楚覺得自己像個不動如山的觀察者,處在寂靜的核心,不受任何外在變動的影響。但更多時候,我會經歷到情緒的風暴,此時我會刻意保持客觀,對發生的一切保持開放開放。還有些時候,我會經歷到妙不可言的絕境,讓人樂不思蜀,但每當我刻意停留,這些境界就立刻消失無蹤。儘管如此,我知道,這些境界永遠都在,我總有一天會再度經歷。服用迷幻藥所帶來的種種體驗,儘管無法預測,但我明白這裡頭有某種「常數」存在。

或許我在頭一次使用迷幻藥之後,就建立起一生的行為架構,如同其他得到靈照的經驗者一樣。但我要的更多,我想要長住其中。

我在一九六0年代所體驗到的種種,多半是主觀的經驗,因此很難交代清楚。而沒有辦法從自己過去的親身經驗裡得到共鳴的讀者,不管我在此說了或寫了什麼,恐怕您也很難完全信服;唯有音樂能超越這些侷限。除此之外,一般人所以為的「開悟」往往是世人最愚蠢的想像。

不過,有過超時空體驗的人往往會犯下一個錯誤,以為靈性的烏陀邦狂喜可以改變社會現實,以為神秘經驗可以影響物質世界。

還記得,有一天,我坐在舊金山的山丘上,俯瞰著海洋,我問自己:我到底在期待些什麼?我不要高靈下來救我,我寧願祂們待在原地,到時候我上去才找得到祂們。當下,我有一股強烈的直覺:我為他人所設定的規範,同樣也適用於自己,因此,描述開悟經驗一定必須非常謹慎。我知道,提昇意識不難,但向下沈淪也很快,而告訴別人開悟(enlightenment)的道路漫長又艱難是不誠實的。從理性的角度看,開悟的過程或許奇異詭譎,但絕對談不上艱辛。有一次我還想到,要是當初循規蹈矩遵守所有現成的修行建議,這本書大概永遠寫不成。還好,我向來就沒有特別想要「開悟」或追求什麼特殊體驗,我只是想了解這個世界如何運作,及如何達到靈性層次並且保持。於是我決定,我要寫一本小書提醒自己如何靠自己的力量來達成這件事。於是,我就開始著手寫這部小小的指導手冊。

於是我買了一本記帳員用的硬皮帳簿,封面上印著「日子」兩個字。

但是,才剛動筆,我的右手臂就刺痛個不停,那股疼痛,和我八歲時由於上臂骨折所感受到的劇痛一模一樣。我痛得冒冷汗,嘗試使用各種心理伎倆來趕走疼痛,但沒一招有效。儘管如此,寫作並沒有因此停止,我甚至還接連好幾天為了寫作而沒睡覺,阿斯匹靈也吞了好幾把,幸好並沒因此昏倒。每天,我都用一個字一個字地逐頁寫完稿子。最後,我決定到「貧民免費診所」(Everyman’s Free Clinic)去看醫生。

到了診所,醫生建議我注射止痛劑可體松(cortisone),但為了減輕注射疼痛,他先替我打一針局部麻醉劑奴佛卡因Novocain)。自從開始寫作以後,我就不再用迷幻藥,因為我知道,如果不能保持清醒,這本書恐怕寫不完。但針頭才刺進去,就好像進入迷幻藥的痛苦之境,我的靈魂飄進了外太空,沈浸在全然的痛苦中,身體也開始冒冷汗。儘管疼痛只維持了一、兩秒鐘,但那段時間對我而言彷彿永恆,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痛苦。疼痛消失後,醫生接著幫我注射可體松。

過了幾天,我的右腋窩腫了一大塊,大小有如一只小茶杯,我以為冤親債主找上門來了。回診時,醫生給我打了一劑盤尼西林,幾天後腫脹才消失。

接下來六個禮拜,我每天都寫作。六個禮拜說來不算長,但各位要知道,在過去二十年裡,我寫過很多稿子,但是成千上萬頁都被我丟進了垃圾桶。

有一天我雖然停筆,但半夜爬起來寫了幾頁。現在我還保留著那本帳簿,裡頭的字跡實在潦草到了極點,難以分辨。所幸,其中部分內容總算安全送進印刷廠,印刷成黑字白紙,包括第一個句子:「我是個懶人。」至於書名,除了The Lazy Man’s Guide to Enlightenment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別的。

寫好手稿後,我跟朋友借了一台舊打字機,完成初稿,整本書總算比較有個樣子了。手稿的內容,大半是在評論當代話題,譬如古代游牧民族和現代嘻皮之間的區別等等。

原本我打算用影印方式,將該書印個幾百份分贈諸親好友,但為了節省成本,我決定將雙行間距改成單行間距,並以一頁兩欄的方式排版,以方便讀者閱讀。在那個電腦尚未問世的時代,這些事做起來可真辛苦!事情進行到一半,我便心裡有數,這本書已經大功告成,接下來只剩宣傳工作而已。後來,我在本書最後一章又加了些東西,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這個完成的版本,排版相當緊密,總共只有二十頁,因此就算複印也花不了多少錢。接下來一年,我陸續送出好幾百本,偶爾做點小修改。如今回想,當初這個作法其實有點像作市場測試。

記得寫書以前,我時常在鎮上閒逛,隨意找人聊天,有時候一個下午會和五、六個人說話。開始寫書以後,我發現之前所聊天的內容,有許多都彷彿錄了音似的,早已經儲存在我腦海裡。此外,書裡頭有幾句話,是我在服用迷幻藥時得到的靈感。所以,這本書與其說是用「寫」成的,不如說是用「說」成的。。

這本書,我其實是要寫給「迷幻族」看的,為的是讓迷幻藥的同好們有共同的語言來描述我們的經驗。因此,當我發現這本書廣受普羅大眾的喜愛時,老實說,我很驚訝。

亞倫‧瓦茲(Alan Watts英裔美籍禪學家)對於迷幻藥如何改變意識狀態做過若干研究。一九七一年七月,我把這本書寄給他,告訴他這本書任他處理(多年來我一直在推廣我的觀念,希望有人能夠做一進步的研究發展)。後來,瓦茲回信告訴我說,這本書他讀得「興味盎然」,還建議我繼續努力。他的回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意義在於他沒有看輕我的研究成果,他沒有說,既有的文獻已經有這些東西了,畢竟,瓦茲比我更像一個學者。

不過,我從來沒有成為「新時代運動」的偶像人物,甚至,這個圈子裡不少人還覺得我驚世駭俗。的確,愛有時候是盲目的,但不代表我們必須盲目才能去愛。我在書中說,我們應該「愛事物本來的樣子」,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先看清楚事物本來的樣子。換個方式講,就算我們愚蠢,上帝也必定愛我們,但這並不意味著上帝是因為我們愚蠢所以愛我們。

一九七二年初,我自己正要捲入某個風暴,但不是因為我相信什麼預兆或奇蹟,而是因為當時我誤判了社會情勢。所幸,我存活了下來,這本書也活了下來,但我要說,這全憑強大意志力的支撐。(本書第一個出版商喬Joe C. 的故事,我在後面的自傳裡交代得很清楚。)

當交稿日只剩不到兩個禮拜時,我決定辭去工作,好專心校稿。

我當時住的套房,有冰箱但沒有廚房。為了每天能吃一餐熱騰騰的飯菜,我將裝有主菜和蔬菜的冷凍調理包一起丟進鍋裡加熱,再用同一個鍋子煮熱水泡咖啡。後來,我連買這些東西的錢都沒有了,只好過起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有時候,我會買個全麥起司三明治來果腹,有時候,朋友會邀請我到他家用餐,但這麼做太花時間,為了這本書,我投注了全副精力。

書可以說是被我大修了一番。我把影印紙本的段落一段段剪下來,攤在地上,移過來、挪過去,直到得出滿意的順序,再黏到信紙上,邊邊預留修正和增補的空間,就這樣每天大概完成一章。等到有一天我發現,這本書要是再修改下去,會變得文學性太強,失去渾然天成的特質,於是決定收工。

先前,我在巴倫坦出版社(Ballantine Books)和佛賽出版社(Fawcett Publications)擔任出版品編輯時所學到的種種技巧,這時候可全都派上了用場。我甚至開始覺得,我先前做過的一切,都是在為這本小書的誕生而鋪路。

在等待書本印製成冊送來以前,我在圖書館整理了兩百家書店書店的資料,包括不少認識我的書店書店,因為我在六0年代中期在哈波出版社(Harper’s)當過業務員。我用打字機打好地址標籤、信封,附上一張寫有「欲訂購此書請洽柏克萊『書人經銷商』(Book People in Berkeley)」的便箋,一旦成書送來,我就可以將樣書隨信寄給這些書店。不僅如此,我還準備了一些樣書要寄給各大連鎖書店和百貨公司的採購部門。

(一年後我得知,達爾頓連鎖書店〔B. Dalton〕的業務經理,原本將樣書丟給秘書,還好在秘書的堅持下,這位經理才決定採購我的書。由於達爾頓的電腦採取自動化管理,只要書籍的銷售成績不俗,電腦就會進行再訂購,因此,有好幾年的時間,本書的銷售量有大約三分之一都來自這家書店。看來,這位秘書是我的貴人。)_

除此之外,我在舊金山也親自造訪了好幾家書店,並留下十幾二十本書委託他們銷售。幾天後,當我再回到這些書店,這些書都已經銷售一空。當過書籍推銷員的我,知道這實在是一大奇蹟,在沒有任何宣傳的情況下,這本書居然如此暢銷,銷售數字似乎沒有上限。一九九五年,我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懶人書已經連續銷售了二十三年。

這輩子頭一次,我總算覺得自己做了該做的事。

我陸續接到讀者來信,知道有些人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突然靈魂出竅。我不曉得我如何幫助這種情形發生,所以一直不願意更動書中的任何一個字,儘管我現在知道,書中「高頻率的振動」其實不等於「高層次的意識狀態」。這本書連結了靈性的實相,超越了語言文字。

當時這本書太暢銷了,到了一九七二年八月第一週,顯然要馬上發行第二刷了(在帕羅奧多的某家書店,光在七月就賣掉了六百本)。當我向喬提出這一點時,他卻說他要到雪樂山(Sierras)去露營、洗滌心靈。儘管他嘴巴上沒有說,但我心裡清楚,他手裡沒有錢,而印刷費還有一半尚未付清。至於我的版稅,當然半毛都沒有領到。週末,喬果然走了,還去了三個禮拜才回來。

不過,喬雖然回來了,出版工作卻還是一團亂。我給他一個禮拜的時間處理第二刷的事宜,但他並沒有處理好,所以我寄出存證信函告訴他,由於他沒有善盡出版商之職,我們先前簽訂的契約已經失效。事到如今,本書的前途一片渺茫。

後來,我離開聖拉斐爾(San Rafael)的住所,搬回舊金山加州街一五四一號。儘管當時沒有錢,要等過幾天拿到軍人殘障補助支票才付得起房租,但房東記得我,讓我住了下來。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過得很悲慘,畢竟我當時身無分文,付不出前讓這本書再版。但事實證明,這次搬回來果然是正確之舉,因為書中所附的地址正是加州街一五四一號。

某天晚上有人敲我房門,說是門房那邊有我的電話。我接過電話一聽,找我的人名叫德瑞‧諾頓(Deray Norton),他說他從書人經銷商那邊得知,《懶人》一書已經絕版。(德瑞在帕羅奧的耕耘〔Plowshare Bookstore〕書店後頭騰出一個房間,擺滿各種形上學的書,命名為種子中心〔Seed Center〕。跟他一談之下我才知道,在七月份將這本書賣出六百本的,原來就是他)。在聽我描述完事情的經過後,德瑞表示願意接手該書的出版事宜。

兩天後,德瑞偕同夫人蘇拉(Sura)一起來拜訪我。我把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他聽完之後開心地表示,看來他可以順利接手該書,而沒有法律問題。德瑞和蘇拉原本是摩門教徒,後來脫離宗教,他們是我所遇過最誠實可靠的夥伴。德瑞原本在學校教授經濟學,並在股市上大賺一筆,但他決定離開,經營書店。

幸運地,德瑞從原印刷廠那邊順利取得原書底片,換到另一家在聖荷西的印刷廠進行合作,一次印製了兩萬本;這一家的內文和封面紙品質較好。德瑞並沒有預付費用,他只是口頭上和對方作成了生意,直到幾個月後拿到銷售支票,才付清印刷廠的款項。德瑞付給我實實在在百分之十的版稅,之後甚至主動將版稅提高到百分之十五。德瑞的帳簿詳實,就這一點而言,我真是太幸運了。他就像善良的天使,挽救了《懶人》

想當初,在那個迷幻藥氾濫的年代,種種美好的期待最後常常以幻滅收場,因此我實在沒有料到,這本小書最後居然真能夠出版上市,甚至成為暢銷書。而且,這本書不但暢銷,還有不少讀者喜歡把它買來當作禮物送人,許多讀者寫信告訴我,他們一次會買個二、三十甚至五十本,分贈親朋好友。有一個嘻皮甚至遠從聖塔克魯茲來到德瑞家,用現金一次買下五百本書。

有一個女孩告訴我,有一次她坐在公園裡讀這本書,一位陌生人走過來告訴她:「讀了這本書,你就不用再讀別的書了。」我另外還聽說,有位女性讀者睡覺時會把這本書放在枕頭底下。在洛杉磯,不曉得是哪所學校,師生在課堂上討論說,這本書是否出自某個筆名掩護下的「名人」,但他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可能,因為書前有我致獻給父親的提名。在嘻皮圈則有人謠傳說,我「靈魂出竅得太遠了」,以致於最後精神錯亂,又或者回到了另一個存在次元。

以上種種,我都把它們理解成,讀者們果然讀懂了我的訊息,知道我不想被當成上師看待。我寫這本書的心情,就跟寫信給朋友一樣,希望藉由它來結交有趣的新朋友。

但奇怪的是,就在此時,以前那些吸食迷幻藥的朋友,忽然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我和一千兩百萬名左右的士兵參加過二次大戰,在戰後卻難得碰到過一位當時的參戰者一樣。《懶人》失而復得的暢銷,不代表我從此就進入平靜安詳的境界,或從此可以坐享二十年來辛苦寫作的成果。吸食迷幻藥時那種四海一家的感覺,老實說我還是相當懷念,因此,失去了這群朋友,對我來說就像失戀一樣,讓我相當心碎。雖然喬還是不斷在外面散播謠言,說我的人格有多邪惡,但大家最後都聽膩了。我知道,諸如此類的流言會四處傳播,但我實在沒有能力加以阻止,說到作家這個角色,喬可能扮演得比我還要稱職、更有說服力。

諷刺的是,喬壓根兒不曉得,這本書花了我多少心血,包括數十年的思索,使用迷幻藥的種種經歷,從不間斷的自我探究,以及成千上萬頁被我撕毀的稿紙。到頭來,我居然還得去面對一個到處招搖撞騙的騙子,而無法安心享受成功的果實。

儘管如此,每當不順心的事情發生時,我們都應該問自己兩個問題:我是在何時引狼入室的?更重要的是:我從中得到了什麼益處?

我所以會引狼入室,是因為忽略了早期的預警──在剛認識喬時,我心裡就覺得不大對勁。至於益處呢?我得承認,那段倉促的過程,讓我反而能完全掌握該書的內容與封面,這在傳統出版商那邊是得不到的。因此儘管風波和閒言閒語不斷,我終究出了一本我想要的書。

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和新婚妻子經常到舊金山的波斯特(Post)街和史特克頓(Stockton)街口兜售這本書。無論天氣好壞,南西總是陪著我。有一段時間,雙日書店(Doubleday)會在櫥窗內展示我的書,一次大約擺放五十本。要不是因為經濟壓力,我才不會冒著刺骨寒風站在街頭兜售書籍,但話雖如此,站在街上賣書還是有好處的,就是可以實際接觸到讀者,聽聽他們的意見。比方說,曾經有一個嘻皮告訴我,他住的那棟公社,很歡迎他在新年時朗讀這本書。還有一次,我碰到一個人身上戴著塑膠標誌,上頭寫著:「我是全聾,不要對我說話,請用寫的!」他一看這本書的標題就開始哈哈大笑。

五月初,某位脾氣暴躁的婦女,看不慣我們在街上賣書,跑去向警察投訴。在警察的勸阻下,我們只好離開原地,來到市場街(Market Street)底的安巴卡德羅購物中心(Embarcadero),當時,有一群上班族正好在附近的草地上野餐。所以足以讓我們溫飽的數量在一個小時內就全都賣光了。此外,這裡有陽光,所以也比較溫暖,說來還要感謝那位向警察投訴的婦女。

一九七三年夏初,我把欠德瑞的錢還清後,還有多餘的版稅可供餬口,八月時,有一大筆版稅也入了帳。

說到錢,天上那位至高無上的簿記員,對我向來小氣。但這也可能是因為我一向沒有發財的欲望。但我後來發現,如果你的需要低於收入,你就是個有錢人,若是需要高過收入,你就會覺得自己很窮。因此重點在於調整自己的需求。

然而,當這本書的版稅不斷進來時,我意識到,通貨膨脹正在發生,於是我決定把一塊錢當成兩塊錢用。

我從來不想利用這本書來吸引讀者參加講座或課程,我不想透過這種方式跟認識別人。我寫這本書是因為誠摯希望,不必再大費唇舌去講解它。我把自己當成活榜樣:雖然沒參加過任何課程,也沒有跟隨過任何上師或老師,但是我辦到了,所以我相信不需要外力的協助,人人都辦得到。每個人遲早都需要學會自己一個人上路,如果要有團體的支持才敢出發,將永遠脫離不了現狀。誠如我在書中所說,所有的意識狀態,當下便已具足,老師只是在教你如何當老師而已。

接受別人的崇拜,會使你遭到束縛,成為心靈的囚犯;我不想被什麼公眾形象給束縛住。除了持續進行理論的探索,我對其他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任何人如果想得到標準答案,會發現跟我對話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我知道,還有一個問題尚未得到解決:不管別人怎麼想,有些事情,無論如何該發生的就是會發生

我知道,《懶人》並不能提供完整的解答,而我也不想因為給讀者帶來娛樂或自我良好的感覺,就在家裡坐領版稅。想當初在「黃色潛水艇」(Yellow Submarine),由於我很善於引導人們進行靈魂出竅的體驗,所以曾一度被封上「通靈無影手」的封號(Thaddeus the Zapper),但是書出版後,我可不想透過這種方式,讓人們受騙上當成為我忠實的信徒。

更何況,許多被動的追隨者,到最後都會付出代價。軟弱的人特別危險。一度,我們不是經常看到有人在標榜理想主義的鄉村公社裡跳水自殺或死於陰謀迫害?包括威佛牧場(Weaver’s Ranch)、翁帕里中心(Oompali)、農莊社區(The Farm)、提姆‧李瑞(Tim Leary)在南加州的牧場等等,不是都發生過這些事嗎?(註一)

更糟的是,當信徒將自己的意志奉獻給上師時,警覺性不夠的上師,可能會因為欲望得到滿足而落入陷阱,遲早,這些老師都會遭到敗德的指控,或因為幻覺而走火入魔。

因此我認為,任何聲稱自己已經完全開悟的老師,最好搞清楚自己會面臨什麼挑戰。許多上師口口聲聲說要禁慾,卻不小心落入另一個陷阱,成為了別人慾望的對象。

顯然地,本書是新時代運動的一環,但由於新時代運動所鼓吹的概念,大部分都是胡扯,因此這一點讓我特別難為情。我這麼說,一定會冒犯到很多人,對於這些人,我只能說,《懶人》是宇宙空性意識的真實展現,而我只是恰好成為這本書的作者。

 

《你不必受苦受難,也能上天堂──新時代運動之父的懶人開悟法》

The Lazy Man’s Guide to Enlightenment

 

新時代界的愛因斯坦

賽迪斯‧葛拉斯 Thaddeus Golas◎著  許晉福◎譯

世茂出版 2012年4月即將發行

作者簡介

賽迪斯‧葛拉斯Thaddeus Golas

一九二四年生。雙親皆為波蘭後裔。曾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退役後進入哥倫比亞大學就讀,取得文學士學位。畢業後進入出版業工作,擔任過校稿、編輯、業務等職。經歷過三段婚姻。在嘗試迷幻藥的過程中,因多次體嚐悟境,遂決定撰寫《懶人開悟指南》一書。此外還著有《愛與苦》(Love and Pain)、《宇宙飛機場》(The Cosmic Airdrome)、及自傳《懶人的一生》(The Lazy man'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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